尹梓扬再一次醒来时，被自己房间窗外洒进来的阳光刺得眯了眯眼。
他坐起来的时候感觉浑身酸沉，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着一件平时很少穿的淡蓝色T恤。他皱了皱眉，感觉脑袋像断片了似的，怎么也想不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，自己又是怎么回来的。
房间外隐约传来动静，听着不像是扬扬的声音，他突然有些紧张，赶紧踩着拖鞋挪下床，扶着墙边那一摞摞纸箱子走出去。路过衣柜时他瞥见镜子里自己脖子上似乎有些发红，于是好奇地走过去看了一眼。
他的脖子靠近肩胛的位置渗着深深浅浅的红印，看着像被人粗暴地吮过，他愣了愣，一下什么都记起来了。
昨天晚上他和哥哥吵架后进了个陌生酒吧被人下药，后来……后来是哥哥救了他，好像还帮他……帮他舒缓了药效。尹梓扬的心咯噔一跳，赶紧撩开衣服对着镜子检查了一下，却发现身上居然一点印子也没有。
除了那个混账在他脖子上留下的吻痕，他的身上没有任何痕迹。
他五味杂陈，居然还感到有些失落，他立刻低声骂了自己一句，振作起来走出了房间。
客厅比往常显得更透亮了些，是窗帘被拉开了，屋外的微风也从打开的落地窗外吹了进来。他看见他平时丢在椅子上的衣服这会儿正晾在外头，电脑桌下的啤酒罐和堆在门口的外卖袋都被扔了出去。他突然想起自己临出门前扔在沙发上的烟盒，果然也消失不见了。
他忐忑地望向那个小小的，他几乎从来没有使用过的厨房。在那扇窄门里，他看见哥哥正穿着昨天晚上那身衬衫西装，袖子卷到了小臂，露出了底下的银色腕表。他这会儿正背对着门在灶台前煮着什么，隐约冒着腾腾的热气。
这时候他在尹皓脚边看见了自己的小狗狗，于是忍不住轻轻唤了一声：“扬扬，过来。”
小柴犬耳朵一动，屁颠屁颠从尹皓脚边钻出去跑到了尹梓扬面前。尹梓扬忍着酸痛弯下腰把它抱了起来。
“它叫扬扬？”尹皓这会儿闻声走了出来，倚在墙边看他。
尹梓扬垂下眼揉了揉狗狗的脑袋，又把头埋下去亲亲它，头也不抬地说：“你怎么还在这。”
他没有注意到哥哥的脸色变了变。尹皓没有回答，若无其事地转身进厨房端了碗汤出来，递到他面前说：“把这个喝了，身上会舒服一点。”
尹梓扬本来不想接，对上尹皓的目光后迟疑了一瞬，默默放下狗狗接过了汤。
汤温得恰到好处。他记得这个味道，是哥哥做的醒酒汤。
“我给你煲了粥，锅里有小菜，你等会记得吃。”
尹梓扬没有回答。他一边喝汤一边用那双有些疲惫的大眼睛观察哥哥的表情。尹皓越是被他这样看脸上的表情越僵硬。他失望地撇开了眼。
尹梓扬默默喝着汤，尹皓默默看着他。
小扬扬在沙发上兴奋地玩着铃铛球。
眼见着汤快喝完了，尹梓扬终于忍不住开口问：“你昨天怎么知道我在那？”
说完他忐忑地咬住了唇，以为哥哥会责怪他去那么危险的地方。
结果尹皓并没有教训他，或许是不想跟他争吵，又或许只是单纯的漠不关心：“你朋友，那个蓝……小姐，打电话给我了。”
“她怎么会有你电话？”尹梓扬诧异。
“嗯……就第一次见到你那天，在洗手间门口，她向我要的。”尹皓说。
靠，蓝莹琳那家伙，要了他哥的电话都不告诉他，想干什么？？
尹梓扬压了压内心的不爽。他现在清醒了些，加上昨晚发生的事情，他觉得哥哥或许不是故意要离开他，只是有什么苦衷。他应该给哥哥一个解释的机会。只要能把话说开，他想，他肯定就能理解哥哥了。
于是他把碗放在了桌上，背对着尹皓深深吸了一口气，然后转过去叫了他一声：“哥。”
尹皓抬眼看他，目光有些谨慎，有些疏离。他的心紧缩了一下。
“你还没告诉我……你为什么不跟我去江宁。”
尹皓嘴唇翕动着。尹梓扬于是压迫似地盯着他。
“我……”尹皓的喉结上下动了动，“我不想拖累你。”
“什么意思？”尹梓扬觉得这句话听着刺耳，他不解地皱起了眉。
尹皓顿了顿，“你可以有更好的选择。”
“这就是你所谓更好的选择吗？”他一下没控制住情绪，手一甩指向自己那窄小狼狈的客厅，远处的小扬扬被惊得朝这边汪了一声。
难道不是吗？尹皓的眼神里好像在说这句话。
喉咙一下被噎住，他觉得此刻的哥哥陌生得让他无法理解。他做了一个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：“那你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？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再见？”
尹皓的目光颤了颤。尹梓扬感觉他是想摸一摸自己的头，但他却始终没有动。
“我告诉你了你会让我走吗？”
“不会。”他斩钉截铁。
“那不就是了。”
这话说得好像全是他的错一样。尹梓扬咬紧了唇。
“那你为什么从不回来看我？”
“我没办法回来看你。”尹皓撇开了眼，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痛苦，“我没想到你会告诉他们。”
尹梓扬委屈地盯着哥哥垂在身侧的手，他现在好想抓住那只手啊。
“如果我没有告诉爸妈，你会回来找我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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